第1章、重阳节(四)
第1章、重阳节(四)
沈酿川是一个讨厌的人。
可是,冯莘不得不承认的是:沈酿川身上的某些特质还是可爱的。
比如沈酿川答应同他一起来这吾老山庄,冯莘想,或许,沈酿川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不近人情。
“沈酿川,你有什么打算?”
江老的遗体后天就要送去火化了,如果在此之前他们找不到证据的话……冯莘的心沉了沉。
山间的风拂在脸上,沈酿川缓声道:“江老的房间和监控视频,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。”
“监控视频?”
“在楼道里有监控器。”
“监控器?”
冯莘惊愕地看了沈酿川一眼,沈酿川的观察力的确很细致,他从来不怀疑这一点。
“采集必要的信息,以备不时之需,冯莘,在足够优秀之前,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沈酿川忽如春风后的花枝,在春寒料峭中绽放出几分暖意来,他戏谑地看向冯莘,接着道:“走吧,华生。”
他的声音如钟声浑厚,冯莘身子一僵,随后大步跟上了沈酿川的脚步。
“卢姐,我们想看看江老出事前一晚,走廊上的监控视频。”
卢姐正整理着手中的文件,她头也不抬地问道:“你们看这视频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确认江老的死,没有外界的因素参与其中。”
闻言,卢姐抬头,用审视的目光,看了一眼冯莘和沈酿川。
冯莘神色平静地接受着卢姐的审视,如果这是获取视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,那他心甘情愿,但他只怕,想看视频没那么简单。
“你们是怀疑吾老山庄有人害死了江老?”
沈酿川道:“理论上说,如果这是一场谋杀的话,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。”
“但警方都已经确认了,这只是场谁都不乐意发生的悲剧。”
“验尸了吗?”
卢姐摇了摇头,这事早在冯莘和沈酿川的意料之中。
冯莘和沈酿川磨了卢姐好一会儿,卢姐才松口把那晚上的视频给了他们。
看完卢姐给的视频后,冯莘和沈酿川的面色都沉重了几分,在卢姐给的监控视频上,江老出事的前一晚,只有一个护工打扮模样的人,在八点的时候进去过,然后江老亲自关上了门,除此之外,别说人了,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未曾飞进去过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江老的死的确像是因为突发哮喘,自救不及时而造成的,但是……冯莘皱着眉头,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,在江老的死这件事上,一定藏着某些他没有想明白的事。
等等,如果凶手是从窗户进去的呢?江老住的房间在二楼,并没有设防盗网,只要凶手能爬上去,就能进入江老的房间。
灵光一闪,冯莘正要说话,却听沈酿川道:“卢姐,这是这栋楼内部的监控视频,有外部的监控视频吗?”
看来,他和沈酿川都想到一处去了。
“外部的么?”卢姐脸上的疑虑更多了几分,她不解地看向两人,那张有淡淡的皱纹的脸上忽然生出防备,她道,“你们想看监控视频的原因,真的如同你们所说的那么简单么?”
冯莘正要说话,沈酿川却拉住了他,一脸平静地道:“原因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:这是一件对吾老山庄并没有任何损害的事情,不是么?”
卢姐放下手中的文件,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,她道:“江老已经死了,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。”
沈酿川平静地迎上卢姐锐利的眼神,他道:“你们平常的付出只会被大众当成理所当然,但你们偶然的失误却会被大众诟病许久。卢姐,我很好奇,是什么支撑你在这个位置上坚持那么久?”
仿佛被戳中了软肋,卢姐往后退了一步。
见卢姐的脸上有松动之色,沈酿川又道:“如果有这么一样东西,它支撑你那么多年的坚持,那么,应该也有一样东西,它会支撑你,帮我们找到江老死亡的真相,不是么?”
卢姐长长地叹了一声,她道:“没有外部的监控视频。”
“没有?”
“监控器坏了。”
沈酿川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可能,他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卢姐双手抱着胸,靠在办公桌上,无力地道:“好几天了,之前那个监控器就是时好时坏,但前几天就彻底坏了,经费有限,一直也没能修。”
“还有人知道这事吗?”
“吾老山庄里的很多人都知道。”
一直沉默的冯莘忽然开口道:“我们想去江老的房间看看,可以吗?”
卢姐闭上眼,眼皮微微抖动着,她道:“你们去找护工小陈,他有钥匙,让他带你们去吧。”
在一楼的角落,冯莘和沈酿川找到了卢姐口中的护工小陈,小陈正和另一名护工打扮的人聊着天。
另一人道:“小陈,江老头死了,就数你最开心了吧?你之前不还说什么那江老头烦得让你想杀人吗?”
冯莘正要上前,沈酿川却按住了他的肩膀,沈酿川温声道:“冯莘,这句话并不足以支撑你现在所构建的那个推理,在此之前,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小陈拧着眉头,嘟囔道:“别说了那个麻烦精了。”
见两人换了话题,沈酿川知晓不会再有更多信息,他越过冯莘,大步走上前去,道:“你好,请问你是小陈吗?”
“那糟老头子可麻烦了,每天晚上都要把窗户打开。”
小陈一边掏钥匙,一边回头对沈酿川和冯莘说道。
冯莘沉默不语,理智告诉他不该生气,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江老死亡的真相。
沈酿川道:“这钥匙只有你一人有吗?”
闻言,小陈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,道:“对,备用钥匙也在我这,不过,因为住的都是老人,这钥匙有没有也没什么区别,因为门都是无法上锁的,想要上锁需要拆除门上的特殊装置才行。那个糟老头子……不,那江老头出事后,我们才把这间房给锁上了。”
把钥匙插/进锁眼,小陈拧了拧钥匙,推开门。
“有人来过这间房么?动过这房间里的东西么?”
小陈摇了摇头,道:“自从那江老头没了后,便再没人来过,卢姐就让我们把这间房锁住了。房间里的东西,别说东西了,连窗户都没人碰过。”
他的脸上忽然浮出几分不屑,道:“再说了,这房间死了人,晦气得很,谁会没事上门找晦气呢?”
冯莘和沈酿川看了彼此一眼,默契地没有说话。
小陈忽然幽幽地道:“你们看江老头的房间干嘛啊?连江老的儿子都嫌这房间晦气,连老头的遗物都不想收拾了呢。”
冯莘的眉头微微皱了皱,世态的确远比他所想的凉薄。
从无用的伤感中回过神来,冯莘看向这个房间,在这个房间里,或许藏着什么东西。
他和沈酿川到养老院来的时候,江老房间的窗户也开着,从小陈所说的话来看,江老对通风的要求很高。
如果小陈没有说谎,那么,会是什么使一个再冷也不肯关上窗户的老人,关上了这一扇窗户呢?
“江老出事的前天晚上的事,你知道吗?”
小江哼了一声,道:“怎么不知道?那天晚上那糟老头子……不,江老非说药完了,让我给他送药,脾气那么不好,还抠门,也不知道他儿子怎么还天天来看他。”
“他儿子天天来看他?”
“对,从五天前起,他儿子每天下午两点,准时来看江老,然后江老被发现那天,他儿子不知道为什么,早上就跑来了。”
冯莘的心沉了沉,五天前,他和沈酿川来当志愿者的时候,江老就和他儿子江财吵了架,江财还扬言再也不会来,但是……
沈酿川平静的目光从小陈身上划过,这个小陈说的话可信么?
冯莘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一瓶沙丁胺醇气雾剂,他看了沈酿川一眼,沈酿川掏出一方手帕,递给了他。
“这瓶药?”
“这瓶药是江老他儿子发现他时,掉在地上的药。”
隔着手帕,冯莘小心地拿起了那一瓶沙丁胺醇气雾剂。
冯莘愣了半晌,因为,这瓶沙丁胺醇气雾剂的重量,远比他所想的,还要轻。
作者有话要说:本来打算今天两章把这一个案子写完,写着写着就刹不住了,估计还有两章才能把这个案子写完吧。
下一章明天更,比心\(^o^)/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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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酿川是一个讨厌的人。
可是,冯莘不得不承认的是:沈酿川身上的某些特质还是可爱的。
比如沈酿川答应同他一起来这吾老山庄,冯莘想,或许,沈酿川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不近人情。
“沈酿川,你有什么打算?”
江老的遗体后天就要送去火化了,如果在此之前他们找不到证据的话……冯莘的心沉了沉。
山间的风拂在脸上,沈酿川缓声道:“江老的房间和监控视频,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。”
“监控视频?”
“在楼道里有监控器。”
“监控器?”
冯莘惊愕地看了沈酿川一眼,沈酿川的观察力的确很细致,他从来不怀疑这一点。
“采集必要的信息,以备不时之需,冯莘,在足够优秀之前,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沈酿川忽如春风后的花枝,在春寒料峭中绽放出几分暖意来,他戏谑地看向冯莘,接着道:“走吧,华生。”
他的声音如钟声浑厚,冯莘身子一僵,随后大步跟上了沈酿川的脚步。
“卢姐,我们想看看江老出事前一晚,走廊上的监控视频。”
卢姐正整理着手中的文件,她头也不抬地问道:“你们看这视频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确认江老的死,没有外界的因素参与其中。”
闻言,卢姐抬头,用审视的目光,看了一眼冯莘和沈酿川。
冯莘神色平静地接受着卢姐的审视,如果这是获取视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,那他心甘情愿,但他只怕,想看视频没那么简单。
“你们是怀疑吾老山庄有人害死了江老?”
沈酿川道:“理论上说,如果这是一场谋杀的话,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。”
“但警方都已经确认了,这只是场谁都不乐意发生的悲剧。”
“验尸了吗?”
卢姐摇了摇头,这事早在冯莘和沈酿川的意料之中。
冯莘和沈酿川磨了卢姐好一会儿,卢姐才松口把那晚上的视频给了他们。
看完卢姐给的视频后,冯莘和沈酿川的面色都沉重了几分,在卢姐给的监控视频上,江老出事的前一晚,只有一个护工打扮模样的人,在八点的时候进去过,然后江老亲自关上了门,除此之外,别说人了,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未曾飞进去过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江老的死的确像是因为突发哮喘,自救不及时而造成的,但是……冯莘皱着眉头,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,在江老的死这件事上,一定藏着某些他没有想明白的事。
等等,如果凶手是从窗户进去的呢?江老住的房间在二楼,并没有设防盗网,只要凶手能爬上去,就能进入江老的房间。
灵光一闪,冯莘正要说话,却听沈酿川道:“卢姐,这是这栋楼内部的监控视频,有外部的监控视频吗?”
看来,他和沈酿川都想到一处去了。
“外部的么?”卢姐脸上的疑虑更多了几分,她不解地看向两人,那张有淡淡的皱纹的脸上忽然生出防备,她道,“你们想看监控视频的原因,真的如同你们所说的那么简单么?”
冯莘正要说话,沈酿川却拉住了他,一脸平静地道:“原因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:这是一件对吾老山庄并没有任何损害的事情,不是么?”
卢姐放下手中的文件,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,她道:“江老已经死了,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。”
沈酿川平静地迎上卢姐锐利的眼神,他道:“你们平常的付出只会被大众当成理所当然,但你们偶然的失误却会被大众诟病许久。卢姐,我很好奇,是什么支撑你在这个位置上坚持那么久?”
仿佛被戳中了软肋,卢姐往后退了一步。
见卢姐的脸上有松动之色,沈酿川又道:“如果有这么一样东西,它支撑你那么多年的坚持,那么,应该也有一样东西,它会支撑你,帮我们找到江老死亡的真相,不是么?”
卢姐长长地叹了一声,她道:“没有外部的监控视频。”
“没有?”
“监控器坏了。”
沈酿川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可能,他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卢姐双手抱着胸,靠在办公桌上,无力地道:“好几天了,之前那个监控器就是时好时坏,但前几天就彻底坏了,经费有限,一直也没能修。”
“还有人知道这事吗?”
“吾老山庄里的很多人都知道。”
一直沉默的冯莘忽然开口道:“我们想去江老的房间看看,可以吗?”
卢姐闭上眼,眼皮微微抖动着,她道:“你们去找护工小陈,他有钥匙,让他带你们去吧。”
在一楼的角落,冯莘和沈酿川找到了卢姐口中的护工小陈,小陈正和另一名护工打扮的人聊着天。
另一人道:“小陈,江老头死了,就数你最开心了吧?你之前不还说什么那江老头烦得让你想杀人吗?”
冯莘正要上前,沈酿川却按住了他的肩膀,沈酿川温声道:“冯莘,这句话并不足以支撑你现在所构建的那个推理,在此之前,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小陈拧着眉头,嘟囔道:“别说了那个麻烦精了。”
见两人换了话题,沈酿川知晓不会再有更多信息,他越过冯莘,大步走上前去,道:“你好,请问你是小陈吗?”
“那糟老头子可麻烦了,每天晚上都要把窗户打开。”
小陈一边掏钥匙,一边回头对沈酿川和冯莘说道。
冯莘沉默不语,理智告诉他不该生气,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江老死亡的真相。
沈酿川道:“这钥匙只有你一人有吗?”
闻言,小陈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,道:“对,备用钥匙也在我这,不过,因为住的都是老人,这钥匙有没有也没什么区别,因为门都是无法上锁的,想要上锁需要拆除门上的特殊装置才行。那个糟老头子……不,那江老头出事后,我们才把这间房给锁上了。”
把钥匙插/进锁眼,小陈拧了拧钥匙,推开门。
“有人来过这间房么?动过这房间里的东西么?”
小陈摇了摇头,道:“自从那江老头没了后,便再没人来过,卢姐就让我们把这间房锁住了。房间里的东西,别说东西了,连窗户都没人碰过。”
他的脸上忽然浮出几分不屑,道:“再说了,这房间死了人,晦气得很,谁会没事上门找晦气呢?”
冯莘和沈酿川看了彼此一眼,默契地没有说话。
小陈忽然幽幽地道:“你们看江老头的房间干嘛啊?连江老的儿子都嫌这房间晦气,连老头的遗物都不想收拾了呢。”
冯莘的眉头微微皱了皱,世态的确远比他所想的凉薄。
从无用的伤感中回过神来,冯莘看向这个房间,在这个房间里,或许藏着什么东西。
他和沈酿川到养老院来的时候,江老房间的窗户也开着,从小陈所说的话来看,江老对通风的要求很高。
如果小陈没有说谎,那么,会是什么使一个再冷也不肯关上窗户的老人,关上了这一扇窗户呢?
“江老出事的前天晚上的事,你知道吗?”
小江哼了一声,道:“怎么不知道?那天晚上那糟老头子……不,江老非说药完了,让我给他送药,脾气那么不好,还抠门,也不知道他儿子怎么还天天来看他。”
“他儿子天天来看他?”
“对,从五天前起,他儿子每天下午两点,准时来看江老,然后江老被发现那天,他儿子不知道为什么,早上就跑来了。”
冯莘的心沉了沉,五天前,他和沈酿川来当志愿者的时候,江老就和他儿子江财吵了架,江财还扬言再也不会来,但是……
沈酿川平静的目光从小陈身上划过,这个小陈说的话可信么?
冯莘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一瓶沙丁胺醇气雾剂,他看了沈酿川一眼,沈酿川掏出一方手帕,递给了他。
“这瓶药?”
“这瓶药是江老他儿子发现他时,掉在地上的药。”
隔着手帕,冯莘小心地拿起了那一瓶沙丁胺醇气雾剂。
冯莘愣了半晌,因为,这瓶沙丁胺醇气雾剂的重量,远比他所想的,还要轻。
作者有话要说:本来打算今天两章把这一个案子写完,写着写着就刹不住了,估计还有两章才能把这个案子写完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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